“就是这么个情况。”

    晚宴过后,古朴典雅,极为私密的小型会客厅里,祁霂站得笔直,客观公正,不偏不倚地汇报道。

    祁振国换了舒适的衣服,在主位上坐得闲散,随意把玩着茶杯,眼神却深邃犀利,目光如电般盯着祁振声,他的堂弟,也是当事人祁楠楠的亲祖父。

    祁振声坐立不安。他比祁振国小好几岁,看着却苍老很多。祁老爷子排行老三,也有几位亲生兄弟姐妹,只是移民的移民,过世的过世,倒让他这个堂弟显得更亲近了。祁振声很有自知之明,知道自己的水平和斤两,无论外面诱惑和难听话再多,甚至自己的妻子儿子都不断怂恿挑拨,他仍然坚持一辈子为祁振国鞍前马后,冲锋陷阵,立下了汗马功劳,深受祁振国信任,从当年甚至被派去带队寻找祁念就可见一斑。

    但是人老了,就是容易犯糊涂。早年的几笔桃花债闹得家宅不宁,几个儿子一门心思盯着他手里的公司和股份也就罢了,这个孙女,早知道她是个心大的,却没想到时至今日仍不死心,竟还敢在祁老爷子寿宴上挑衅他最宝贝的孙女…那点显而易见的心思和手段,真以为没人看得出来吗?真以为祁家独一无二的公主需要忍耐她这个出了五服的堂姐吗?幼稚!

    祁振声看出祁老爷子的不耐烦,也知道自己此时还能坐在这里说几句话已经是多年亲近谨慎,不曾行差踏错半步的情分了。毕竟要不是祁安反应快,没让祁楠楠把这事闹大,真要是坏了祁念的名声,不说祁楠楠,就是他也难辞其咎,早早地去南极挖矿吧。

    以为老爷子退居二线了就可以为难祁念了?未免太小看他老人家。

    思及此处,祁振声不敢再坐,扶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,嚅嚅诺诺道:“三哥…”

    祁振国放下茶杯,面带不渝地摆摆手让他坐下:“小孩儿不懂事,和你有什么关系,你坐下。”

    祁振声不敢再辩解。他心里有数,这句话肯定不是说还没成年的真小孩子祁念。祁楠楠已经十八岁了,不久前刚成年,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她父亲的几家公司都骗到手里,做的也是风生水起。看在祁家的面子上,外界谁不称一句商界新贵,英雄少年。在老爷子这里,不过一介不懂事的小孩子罢了。

    小孩子不懂事,犯了错误就要惩罚。

    还有……

    熊孩子可恶,养出熊孩子的家长不更是可恶?

    祁振声当机立断表态道:“楠楠刚上大一,我听她说过好几次不喜欢现在的学校。年轻人要多开开眼界,我看还是送她出去留学吧。她父亲也是,一天到晚花天酒地,家里乱七八糟的,也没空管手里的公司,还是收回集团吧。”

    祁振国微颌眼眸,喜怒不形于色,看不出对祁振声的处理方式是否满意。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,反而颇有兴致地聊起了养生。聊了一会儿,管家敲门进来,当着众人笑道:“老爷,念小姐催您赶快休息。她说您再不结束她就要亲自来赶人了。”又转向祁振声道:“堂老爷,念小姐让我给您赔个不是,她今天太冲动了。这会儿太晚了,改天一定亲去您家赔礼道歉。”

    “念念真是孝顺,时刻想着三哥。”祁振声恭维道,又连道不敢不必,感叹两声少年魄力,未来必定成就非凡,起身告辞。

    祁振国哈哈一笑,神情柔和舒朗很多:“振声,小孩子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,你看,她连我几时休息都要管,我有什么办法。祁霂,替我送送堂爷爷。”

    将祁振声送上车,折返回来的祁霂在管家带领下来到了游戏室,一老一小两个人正在里面玩得欢畅。祁霂有些头痛,无奈问管家:“不是刚才还催老爷子休息吗?怎么两个人一起玩上了?”

    管家刘叔狭促笑道:“念小姐刚才一直输给安少爷,所以才催老爷赶快结束,想在老爷身上赢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祁霂无言以对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等小祖宗赢尽兴,好说歹说把她劝去睡觉,祁振国才腾出空来询问祁霂:“和你堂爷爷说清楚了?”

    “是。堂爷爷不太管家里的事情,小辈儿多长了几个心眼也不能怪他。”

    “嗯,振声处理得还算妥当。”祁振国目光如炬看向祁霂,“你觉得呢?这件事是念念做错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