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保健室门前,陈晋川喊了声「报告」,却许久不见有人回应,他从大敞的窗户窥探,发现室里坐了人,被大大摊开的报纸给遮住了面容,陈晋川心里猜想,那人多半就是大家嘴里听传的「空降部队」。

    上一个学期末,大家听说学校的老校医要退休了,学校要换一个年轻的校医进来,据说是留学归国的知识分子,又有人说是靠关系才安cHa进来的,一时间众说纷纭。

    陈晋川又喊了一声「报告」,见那人动了动,想来应该是察觉到了自己,便开门走进保健室。

    男人的脸从摊开的报纸中抬起,白皙的脸上架着一副眼镜,镜片底下的双眼还没回神,说不出是午後的慵懒还是假寐的睡眼蒙胧。

    两人相顾无语,男人盯着他打量片刻,视线最後落在陈晋川鲜血淋漓的膝盖上,眉头轻轻皱了起来:「学期才第一天,怎麽就把自己摔成这样?」

    陈晋川也不知道该怎麽解释,有些尴尬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,以为老师是在嫌他惹麻烦。

    「你先到那边坐着,等我一下。」男人指着窗边,接着阖上报纸,走到後头的盥洗室清洁双手,回来时见陈晋川已经端坐在椅子上,双眼望向窗外。

    「上T育课啊?」男人取来棉签和纱布,长腿一g便从一旁g了张凳子过来,在陈晋川脚边坐下。

    「以後跑步要小心一点,摔成这样要怎麽穿制服?」男人仔细的清洁伤口,嘴里叮咛着,又发现陈晋川从头到尾都木着一张脸,像是没有痛觉一般。

    「会痛吗?」男人问。

    陈晋川垂眼看了看,伤口上还冒不断冒着血,擦了又流、流了又擦,伤势像是严重极了,他摇了摇头,其实并不感觉很痛,只觉得老师淋在上头的药水冰凉,透明的YeT混着血水,沿着他的小腿缓慢向下流,眼见就要沾上白袜,陈晋川下意识将脚举高,却意外踹上了老师的白衬衫。

    「对不起!」他惊呼,又赶紧放下脚,洗净的白袜瞬间沾上血W。

    男人不甚在意的拍了拍,用纱布替他擦拭血水,也不多做责怪。

    老师说不要紧,陈晋川却没办法放心,他是不懂衣料的,却也知道老师身上那件衬衫料子极好,洗得乾净不说,还熨烫得平平整整,幸好男人不生气,否则自己可能赔上三年的伙食费,都还不够抵人家一件衬衫。

    「你叫什麽名字?」

    窗外传来运动场上学生的喧闹声,陈晋川的注意力被x1引过去,男人问了几次都不见他应答,心里起了玩心,轻轻在他包紮好的膝盖上拍了一下,陈晋川下意识弯腰要保护伤口,身子一蜷,差点要撞上男人的头,所幸他反应迅速稳住了身子,恰好在男人眼前十寸叫停。

    陈晋川吓得不轻,余悸都写在眼里,飞快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是要跳出x膛,两人四目相对,脑中那擂鼓似的心跳声却在男人开怀的笑容之下逐渐模糊。

    男人在笑。陈晋川心里别扭,知道他在笑自己,却不知道是笑他有趣还是笑他滑稽。

    陈晋川坐直了身T,有些发楞,双眼无处安放,只因为男人长得实在好看,五官漂亮、身材颀长,浑身上下收拾得乾乾净净,那双带着倦意的双眼因为笑容而变得清亮,与那些不苟言笑又Si气沉沉的教官老师们都不一样。

    对这个新校医,陈晋川一是好奇、二是防备,从前那位老校医是军医退伍,东北人,X子豪迈耿直,对任何人都是扯着嗓子说话,和学生们相处起来就像爷孙之间一样,虽然动作粗鲁,却让陈晋川十分安心。如今换了新校医,陈晋川三两下便在心里给人分了类,直觉他肯定是过好日子的人,瞧那双手洁白柔美,气质又随和大方,想来定是十指不沾yAn春水的富家子弟。

    陈晋川一个穷酸僻壤出来的人,这些年没少吃过城里人的亏,也遇过那种瞧不上外县生的老师,所以对这种上流阶层向来是敬而远之。

    「你几年级?」男人正收拾着,却察觉小孩在闪避自己的视线,猜想陈晋川或许是那种怕生的类型,便随口聊了起来。

    「三年级。」